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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
不是为我，也不是为你，是为了我们。
01
看到店里还有人影，赵志伟试着推开了门，吕鋆峰先他一步进了店内，正在忙着收桌椅的老板娘一回头看到是他们两个愣了一下，面容上有了一丝惊喜之意后倒是显得没那么憔悴了。
“是你们俩啊，快坐快坐。”说着把倒扣在桌子的椅子拿了一把下来，赵志伟忙过去又帮她拿了两把放下。
“姐，您这店生意不是挺好的吗？为什么要停业啊？”
老板娘手扶着桌沿儿慢慢坐下，叹了口气道：“唉，说来话长啊......你们是过来吃饭的吧？我这关店好几天了，也没备什么食材......”
“没事没事，我们一会儿去别的地方吃点就行了。”
“害你们白跑一趟了。“
老板闻声从后厨走了出来：”是你们啊，我就说她跟谁唠呢。“
“俩孩子是来吃饭的，结果白来了。”
“怎么白来了？我这不是正做饭呢，你们要不嫌弃就跟我们一起吃。”
“好啊！”吕鋆峰想念大哥的手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。
“这样就是没法点菜了，只能是有什么做什么。”
“没关系的，大哥您做什么都好吃。”
大哥笑得爽朗：”你这孩子真会说话，放心，大哥肯定给你多放葱花。“
“谢谢大哥！“
大哥又回后厨忙活去了，三个人坐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，最后倒是大姐先起了话茬。
“我和你们大哥要陪儿子出国了。“
“这是好事啊，怎么您还愁眉苦脸的？“
“他要是出国读书工作那我们肯定是高兴的，但我们这是要去给他治病啊。”
“...什么病？很严重吗？”吕鋆峰脑子里已经在疯狂运转着搜寻自己认识的医生了。
“抑郁症，带他出去其实是为了让他散心，也是为了让他了桩心愿。”
“周游世界的心愿吗？”
“对。”老板娘浅浅的笑了下，点点头，“我儿子从小到大都特别听话，家里以前条件不是很好，他从来没有说是看别的孩子有什么东西他没有，回来跟我们要，上了大学后就开始在外面做兼职，学费都是他自己赚的钱交的，每个学期都拿奖学金，后来还被保了研。”
“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？是学业压力太大？”
“因为他喜欢的人，自杀了。”
两个人都被这个原因惊得说不出话了，吕鋆峰也后悔自己多嘴问这一句。
大姐看上去倒是没有介意，继续说出了让他们更为震惊的话：“他喜欢的人是男孩儿。”
“他是我儿子的学弟，他们俩的事情被那孩子家里知道了后，就立马把人带回家关了起来，结果也不知道是谁趁着风头跟学校举报了他们，那孩子家里直接给他休学了，而我儿子保研的资格也被取消了。”
“那您和大哥能接受他们...？”
“我们这个年纪的人，肯定都是很难接受的，可还能怎么办呢，我们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那个孩子已经没了，我儿子整个人都像没了魂儿一样，跟我们说这事的时候非要跪着，怎么都拉不起来，心疼得我啊......”
大姐眼眶的泪终于不再打转，直接一涌而出。
“他是我亲生儿子啊，我宁可让他去跟男的在一起，也不想看到他现在这样，更不想让他跟那孩子一样......”
“我儿子跟那个孩子约好以后要去周游世界，现在人不在了，他就想替他去看看外面，他现在的情况我们怎么放心他一个人出去？所以我跟他爸就决定陪他去，这些年我们开这么个店，没挣什么大钱，但多少还是有些积蓄了，本来是攒着给儿子娶媳妇儿的，现在看也没机会用了，能让他了了心愿走出来，也值了。”
“这个店我开了快二十年了，要关我是真舍不得，可我也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啊。”
两个人就静静地听大姐说着，因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这样的事情虽然不少，可赵志伟一直都觉得离自己很远，即便想过自己以后也可能会面对，而自己生活的圈子对这种事都见怪不怪，所以他也更多的是抱着乐观的态度。没想到这样的事其实离自己那么近，想着想着就不由自主地代入了自己和吕鋆峰......不行，他绝不会允许出现那种情况，即使有，他也不能让吕鋆峰去承受。
赵志伟只顾着在心里打算着该如何解决一些可能会遇到的问题，一回神就听到吕鋆峰说道：
“大姐，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......”
“你们啊，大姐看得出来。”
“我们...”
大姐抬手打断了他的话：“我也不清楚你们之间是出了什么事，但是无论以后遇到什么困难，都千万千万不要想不开，就算不是为了亲人不是为了自己，那也要为你们对方好好活下去，知道吗？”
吕鋆峰缓缓抬头对上大姐的视线，咽了咽发紧的喉咙，道：“我们会的。”
明明气氛很是压抑，而赵志伟却因为他那句“我们”，心里止不住地放着烟花，“嘭嘭嘭”一簇接着一簇，虽然不至于炸得他晕头转向，但心头却是有一小股暖流在不停地打转，痒痒得很。
这顿饭吕鋆峰吃得很慢很慢，等下一次再吃大哥做的饭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了，一想到这他心里就有点闷得慌。
两个人从店里出来，赵志伟本来是走在吕鋆峰身后，看着手揣着兜晃悠悠走着的吕鋆峰，脑子里就控制不住地冒出了小想法。操着大长腿没两步就跟他并排着了，趁人不注意把手偷塞进了吕鋆峰的衣兜里。吕鋆峰侧过头看了他一眼，结果赵志伟没事人一样继续走着，好像那只多出来的手不是他的似的。
其实赵志伟心里是打着鼓的，生怕吕鋆峰把他手给丢出来或是把自己的手抽出来。就这么两手共处一兜走了几十米后，见吕鋆峰并没什么反应，赵志伟又大着胆子在兜里握住了吕鋆峰的手。
赵志伟都想嘲笑自己了，三十多的人了拉个小手都能这么紧张，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。
手被人突然攥住，吕鋆峰先是愣了一下，接着就想挣脱，但赵志伟的熊心豹子胆一吃下去就不是那么快能消化掉的，厚实的大手在狭小的衣兜里紧紧包裹着吕鋆峰的手，不让他有一点挣脱的机会。
吕鋆峰知道自己的力气比不过赵志伟，也不挣扎了，就由他握着。赵志伟的指腹在他手上轻轻摩挲着——没以前软了，皮肤也没有以前嫩了，吕鋆峰手上本来就没什么肉，现在好像更骨感了。岁月其实是不会偏袒任何人的呢。
两个人都不说话，默契地绕着餐馆对面的小区走了一圈才回到车上。
“去哪？回家吗？”赵志伟发动了车子问道。
“嗯。”吕鋆峰应了一声，把座子往后放了放，闭目养神去了。
到了吕鋆峰家楼下，赵志伟却没跟着他一起下车，吕鋆峰想问来着，刚要开口又觉得这么说像是他很想要赵志伟去他家似的，再看了眼车里的赵志伟还是没有要下车的意思，转身就走了。
“爱来不来。”吕鋆峰撇着嘴嘟囔着，狠狠地戳了几下电梯的按钮。
02
在床上滚了好几个来回，实在是睡不着，吕鋆峰爬起来倒了杯红酒，开了电视挑了部电影看，看烦了又回到卧室，坐在窗边木木地望着一点点下沉的夕阳。
正出神呢，突然听到外面开门的声音，跑出去一看赵志伟正在玄关换鞋，地上还堆着几个装得满满的超市最大号袋子。
原来是去买东西了......
看样子赵志伟这是又来做饭了，想到这，吕鋆峰虽然心里小得意嘴上却一点不饶人：“你来干嘛？”
问完才反应过来赵志伟刚才是自己开门进来的，“怒火冲头”道：“你哪儿来的我家钥匙？！”
“你门口抽屉里不是有好几把吗？上次过来就顺手捎了一个。”说着就提着几个袋子进了厨房。
吕鋆峰跟在他身后继续炸毛：“你大爷的！我允许你拿了吗！”
“本来没想用的，我以为你在睡觉呢怕吵醒你。”赵志伟边说边洗着草莓。
“你偷我钥匙还理直气壮了？我让你进来了吗！？”
赵志伟也不反驳他，先冲干净了一颗草莓，摘了蒂堵便塞进了吕鋆峰的嘴里，笑着问他：“甜吗？”
新鲜的奶油草莓熟得刚刚好，加上赵志伟是用温水洗的，温热的外皮包裹着有些冰凉的软嫩果肉，一口咬下去香气便从唇齿间溢了出来。
吕鋆峰吃人嘴短，鼓着腮帮嚼着草莓一脸不情愿地点点头，那小模样看得赵志伟十分想去抢他嘴里的草莓，好在有“被吕鋆峰扫地出门”的这种可能极大的后果让他控制住了自己。
“有想吃的菜没，没有我就自由发挥了。”
“随便。”吕鋆峰从赵志伟手里抢过刚洗好的草莓就转身走人。
赵志伟还不忘在后面叮嘱：“少吃点，留肚子吃饭。”
吕鋆峰才不理他呢，抱着草莓们坐在沙发上美滋滋地看电视。
“还好只洗了一半。”赵志伟觉得自己真是机智。
果然不出赵志伟所料，一集电视剧连一半都没播到，空了的果盆就被吕鋆峰丢在了茶几上，听着从厨房里传出来的一阵阵炒菜声让吕鋆峰忍不住舔了舔嘴唇：“听着还挺好吃的。”
反正人已经来了，吕鋆峰心里再揪着的小疙瘩也不得不暂时散了，倚在沙发上没一会儿就眯着了。
赵志伟端着菜一从厨房出来就看到沙发上缩成一团的人形大肉包，他放下手里的盘子，叉起一颗珍珠糯米丸子走到吕鋆峰面前，把丸子放在他鼻子边晃啊晃。
刚出锅的糯米丸子还冒着腾腾的热气，肉香挣脱糯米的包裹直扑扑地钻进吕鋆峰的鼻腔里，连眼睛都没睁开呢，就一口咬住了丸子。
“小心烫！”
话音未落吕鋆峰就被肉馅里的汤汁烫得呲牙咧嘴的，一个激灵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，然而被烫成这样吕鋆峰仍然坚持把丸子给咽了下去。
赵志伟无奈，起身去倒了杯凉白开给他。
“你说你猴急什么呢，我又不跟你抢。”
“到嘴的丸子岂有放过它的道理？”
“舌头麻了吧？”赵志伟抬手把他睡乱的头发拨了拨。
吕鋆峰的注意力都在烫麻的舌头和一桌子的菜上，都忘了去躲赵志伟的动作。草莓不耐饱，睡了一会儿后肚子一下就空了，吕鋆峰顺着饭香就扑到餐桌上了，赵志伟跟在他后面笑得像个傻子。
“古人诚不欺我。”刚坐下赵志伟就冒出这么一句来。
“什么？”吕鋆峰嘴里已经塞满吃的了，只停下筷子看着他。
“要想得到一个人的心，就得先抓住他的胃。”
吕鋆峰腹诽：歪理！以前没吃过你做的饭我就已经喜欢你了好吧，我也没给你做过饭你不也照样喜欢我？
吃饱喝足后赵志伟去洗碗了，吕鋆峰一本满足地躺在沙发上，摸了摸吃得圆鼓鼓的肚子长叹一口气：“照这么吃下去早晚得胖死啊。”
明天打死也不能让赵志伟来献殷勤了！
吕鋆峰今天没催着他走，倒是赵志伟洗完碗收拾好厨房后，很自觉的换衣服道晚安再走人，都没给吕鋆峰说话的机会。
合着我这是白捡一小时工？说的照顾我就是来做做饭？那这还挺好的哈。
但事实证明，是吕鋆峰想得太简单了。
03
第二天一大早，赵志伟就拉着两只超大行李箱登堂入室，知道吕鋆峰还在睡，赵志伟干什么都轻手轻脚的。结果等吕鋆峰醒来时，赵志伟已经“入住”完毕了，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。
“你什么时候来的？”吕鋆峰刚睡醒还迷糊着，语气里并没有惊讶的意思，反倒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样。
“七点吧，”赵志伟歪头想了一下说道，又继续低头专心煎蛋饼，“已经十点多了，先随便垫点，午饭再给你做好吃的。”
“哦。”吕鋆峰呆呆地应了一声，转身去了卫生间洗漱，拧开水龙头用凉水敷了敷脸这才清醒了些，然而一抬头就彻底没有困意了——所有的洗漱用品都多出来了一份，把整个置物架放的满满当当的。
吕鋆峰低声咬牙切齿道：“卧槽！”
他这句“卧槽”所包涵的意思极其丰富。
“卧槽他不是在楼上租房了吗怎么这是要住我这了？”
“卧槽这么明目张胆的吗？”
“卧槽我这随随便便都能找出跟他有关的东西这可怎么办？”
“卧槽这算不算是同居了？”
“卧槽！同居？！”
一时间，吕鋆峰都忘了去找赵志伟算账了，心底冬眠多年的小鹿突然活蹦乱跳地撞得他脑袋发懵，水龙头哗哗流着也不知道关。
“想什么呢？”赵志伟走进来关了水，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。
“啊？”吕鋆峰回过神来，指着架子上的东西佯怒质问道，“你…你这什么意思？”
“这么明显看不出来吗？你不会以为我说的要照顾你就只是有时间了过来给你做饭吧？”
吕鋆峰心道：我还真就是这么想的。
赵志伟转身去洗了手，拿了杯子边给吕鋆峰接刷牙水边说道：“从今天起我就住这了，”赵志伟把水杯递给吕鋆峰，又把挤好牙膏的牙刷塞到他另一只手里，“24小时监护你。”
说完赵志伟就出去了，但没走两步又拐回来继续唠叨：“快点洗，蛋饼都快凉了。”
人终于走了，吕鋆峰提着的一口气可算是松了下来，草草洗漱完又慢悠悠地走到餐桌前坐下，纯白瓷盘里的蛋饼泛着金黄的油光，但吕鋆峰抓着筷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。
“好了，我知道你这只有一个卧室，我睡沙发。”
“那个...书房的沙发比较大，或者你可以回楼上睡。”
“我看到了，两个沙发我换着睡，我东西都搬来了当然是要住这里了。”
明明是睡沙发这种委屈的事，赵志伟愣是说得很得意，吕鋆峰突然心里酸酸的，也庆幸自己刚才没嘴贱说出收房租的话。
刚过了一天的“同居生活”，赵志伟就去赶通告了，不过吃了两天保姆做的饭，吕鋆峰的胃就犯了相思病。
什么通告啊录两天都回不来？明明就是我跟他一起拍的电影，怎么就他有通告？瞧不起我是咋地？
吕鋆峰一肚子怨气，殊不知本来这通告也是有他一份的，但赵志伟想让他好好休息，就给推了，他自己是实在推不掉这才去的。
不满自己“人气下滑”，吕鋆峰立马打电话质问助理。
“最近怎么一个通告都没？”
这一句把小助理都问懵了，但她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吕鋆峰现在心情很不好，小心翼翼回答道：“峰哥，不是你跟boss要了半个月的假吗......”
“我...那还剩几天？”
“还有四天，下周一有个杂志要拍，还有专访。”
“行，知道了。”
挂了电话吕鋆峰一头栽到床上。
自己这是什么脑子啊，这点事都能忘了，真的是老了。
一闭上眼脑子里又冒出来了赵志伟的脸。
要不打给电话给他？不行，显得自己多上赶着似的，而且打过去十有八九也是助理接。
吕鋆峰纠结了半天，最后打给了朱戬。
“喂～大峰啊，有事？”
“没事啊，想你了呗。”
“哟哟哟，这好事还能轮到我？说吧，志伟又怎么你了？”朱戬直截了当，也是明知故问，赵志伟的一举一动他可都清楚得很。
“他搬我家来了。”
“靠！什么时候的事？你们这太不够义气了吧，同居这么大的喜事都不通知我们的吗？”这些年虽然不接戏了，朱戬的演技倒是一点没丢。
“同居个屁！他睡沙发！”
“你忍心吗？志伟那么大一个子，缩在沙发上多可怜啊。”
“你要心疼可以让他住你家。”
“别！不心疼！他自找的！诶我说你们这进展有点快啊，两个大忙人终于有时间谈情说爱了？”
“谈什么谈啊，他就跑过来做了两天饭，然后就去赶通告了。”
“喔～原来你是寂寞了～”
“我——”
吕鋆峰刚想怼回去，就听到手机那头传来查杰的声音：“谁寂寞了啊？”
“大峰呗。”
“志伟最近不黏着他了？”
“怎么可能，都住大峰家里去了，就是去赶通告了冷落了大峰。”
“哦哟～”查杰笑眯眯地怼了怼朱戬的胳膊，“记得提醒志伟买套和润滑剂。”
“没问题！”
查杰友情提示完后又继续沉迷游戏了，而吕鋆峰在电话那头脸色时红时黑，朱戬还想套点儿话，他就急着说了“没事我挂了拜拜”。
朱戬举着手机耸耸肩：“一把年纪还害羞上了？”
接着兴致勃勃地给他俩选了一堆的安全套、润滑剂以及各种类型的玩具，直接寄到了吕鋆峰那里，又顺便给赵志伟发了消息告诉他吕鋆峰想他了的事。
第二天，赵志伟跟那箱不可描述的东西前后脚到了家，可惜赵志伟一回来就去厨房闭关了，没能欣赏到吕鋆峰打开箱子后的精彩表情。
一大箱子五颜六色的盒子可真是把吕鋆峰吓着了，想藏起来可这么大一箱哪个柜子都放不进去，取出来藏万一被人看到更是尴尬。思虑良久后吕鋆峰决定就把箱子放在墙角，反正箱子上又没有写里面装的是什么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！
显然他忘了一件事——有个更危险的人此时正贤惠地在做饭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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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了一天，太久没写bug巨多，然鹅改了一晚上好像也并没有什么用......